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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只画眉 报业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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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只画眉Cannotfindmark:content_ads2004-07-2710:27
这个故事是听来的。 编辑部老张喜欢养花，窗台上放七八盆，暖气上摆三四盆；别人丢弃的半死草木，他都收拢来，不消半月就摆弄活了。他说盆栽榕树长在南方，北方是不好养的，因为空气干燥，须每日数次淋水方可；春季换土施肥，更是怠慢不得。那天他对我说，爱惜生命是一种境界，何况，人又不缺那一口水。这话让人发呆。我问他养没养过动物，他不吭声，半晌才憋出两个字：养过。再问时，他说只养过两只画眉，十年前的事了。 老张的画眉是十年前的画眉，可那天我在他喷出的阵阵烟缕中，分明听到了鸣叫。 画眉是一公一母。怕拘束了它们，老张置办了一个特大号的鸟笼，吊在阳台上，每日水米供应不辍，早晚听其啼啭，倒也相安无事。养过画眉的都晓得，这尤物有个习性，喜用尖喙叨啄笼门插匙，主人若是忘了扣紧，便要被它脱逃。忽一日，老张早起看鸟，赫然见公画眉已“越狱”成功，高踞晾衣架顶端，欢唱不止。再看笼中，母画眉正雀跃欲出。老张手快，连忙关上笼门，心想好歹保住一只，明天到鸟市另配一只公的便是。令老张不解的是，那只公画眉竟然不逃，逡巡左右，高鸣低啼，甚是哀伤。老张想，莫非它在等那只母的？ 老张那个大号鸟笼，中间是有隔栅的，需要时用来隔开关系不睦的鸟，平时倒也不用。这回派上了用场，老张把隔栅插上，母画眉居一边，另一边敞开笼门，备上水米，诱那只公画眉。 三天。老张说细算起来至少50个小时吧，那只公画眉不肯飞去，后来嗓哑力竭，终于无奈归笼。老张说那鸟是没捱得过饿，可后来又琢磨着不对，它准是舍不得撇下母画眉。老张信了自己的猜想，说公画眉曾在爱情和自由之间作过痛苦的选择。从此公画眉被老张尊称为“情圣”。 半年后，张嫂打扫鸟笼时不慎，让母画眉飞出，只扣下了情圣。母画眉飞上凉衣架，俯视再三，歪头再三，忽然振翅而起，朝阴湿的天空飞去。老张说母画眉再也没有回来，而情圣从此不再鸣叫，半月后无疾而终。老张说最后那段日子，他是跟情圣一起度过的，一起发呆，一起歪头，偶尔对视，要么欣赏夕阳。 情圣死后，老张葬了它，把鸟笼送人，发誓再不养宠物。两只画眉的故事就这样讲完了。那天老张发了两句感慨，是他的，不是画眉的，本不想写上，但老张不允，权且续貂吧――― 老张说人的恩爱跟画眉很相似。大凡离婚离不成的，多半是男方犯了糊涂，经朋友劝解，也就回心转意了；若是女方提出，多是铁了心的，谁也救不得。还说凭他数十年的见闻，莫不如此。我认为老张的说法牵强得很，但他这样说，想必有他的道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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